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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 读：5G竞争不仅仅是纯粹的商业竞争，而早已上升到大国科技主导权博弈的高度。在这个过程中，O-RAN组织从由通信产业圈自主发展的生态联盟演变成为美国主导的具有政治意图的组织，美国正在步步为营地推进通过O-RAN夺取全球移动通信产业控制权的路径。
2020年1月底，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宣布正式启动“开放、可编程、安全的5G（OPS-5G）计划”，标志着美国的5G战略意图开始走向实施。5G竞争不仅仅是纯粹的商业竞争，而早已上升到大国科技主导权博弈的高度。在这个过程中，O-RAN组织从由通信产业圈自主发展的生态联盟演变成为美国主导的具有政治意图的组织，美国正在步步为营地推进通过O-RAN夺取全球移动通信产业控制权的路径。
一、从阴谋到阳谋再到实施，毫不掩饰遏制中国5G的战略
过去一年的时间里，美国政府、知名政策智库动作频频，为提升美国5G主导权出谋划策。在所有动作中，遏制中国5G发展是其不变的一个主题。2019年4月，美国国防部国防创新委员会发布《5G生态系统：对美国国防部的风险与机遇》，建议国防部鼓励其他政府机构激励行业采用通用的5G网络进行Sub-6 GHz的部署。激励措施包括加速折旧，税收优惠，低息贷款以及政府购买设备和服务。
2019年8月，新美国安全中心（CNAS）撰文《美国：4大策略、引领6G》，公开表示美国政策制定者应该支持O-RAN联盟实现硬件白盒化、软件开源化；并且建议国会对网络虚拟化进行资金资助和税收激励措施，并鼓励美国国防部和情报部门成为早期采用者，以表明美国政府对这种方式的大力支持，以促进更为开放、更加具有互操作性的6G通信技术。
2019年10月，美国国防部官员Lisa Porter公开指出，国防部资助5G技术研发的重点，是充分利用美国的技术优势，促进当前5G技术向下一代技术或架构转换；10月，沃达丰启动Open RAN规模试验，其供应商是美国Mavenir和Parallel Wireless。
2019年12月，Lisa Porter又代表国防部，敦促美国企业采用开源5G方案。同期，美国政府着手对开源5G软件开发活动给予税收减免。特朗普也于近日任命布莱尔为“5G专员”，以协同各部门开发、部署“下一代电信基础设施”。美国政府的这些密集部署和行动表明，美国已经将O-RAN路线视为解决本国5G基站整机产品缺失、帮助IT和通信企业重回全球领先地位的战略突破口。
2020年1月，美国两党参议员组成的团体提出一项立法《利用战略联盟（美国）电信法案》，该法案将提供超过10亿美元，用于投资提供替代华为和中兴的西方企业。鼓励利用美国的软件优势与华为竞争。计划建立一个O-RAN研发基金，来刺激开放式架构和基于软件的无线技术发展。
2020年1月31日，美国DARPA官网公开的Open Programmable Secure 5G(OPS-5G)项目已经正式启动。因其认为网络是关键基础设施，也是用于网络间谍活动和网络战的手段，因此寻找增强网络安全性的方法至关重要。确定了三步走计划，从非美的软硬件集成的5G专用系统，到实现软硬件解藕，开源软件由美国控制，再到“开放可编程安全5G”(OPS-5G)，硬件白盒化，变成美国硬件和开源硬件为主体。
2020年2月5日，据《华尔街日报》报道，美国政府召集顶级运营商和技术公司探索开放无线接入网（Open RAN），与AT&T、戴尔和微软合作开发5G软件，以减少该国对华为设备的依赖。尽管工作仍处于初期阶段，但白宫经济顾问拉里·库德洛（Larry Kudlow）表示，其最终的目标是确保“美国5G架构和基础设施”来自国内公司。
从过去一年各种动作来看，遏制中国5G竞争力旗帜鲜明的被提出，成为美国5G战略意图的重要内容。如果说过去一年各方动作是美国遏制中国5G战略从阴谋上升到阳谋，那么本次DARPA的OPS-5G的立项，则是美国这一意图落地实施的标志，因为这次不仅仅是政策建议，DARPA不但制定了具体的落地计划，还有行之有效的落地手段。
二、以安全为借口，以IT实力为弹药来争夺5G生态的主导权
过去一年多时间里，美国以“国家安全”的莫须有理由，相继对华为、海康、大疆等中国高科技企业进行制裁，“安全”已经成为美国为实现各种目的而屡试不爽的借口。这次也不例外，DARPA提出：现有的5G技术使其难以实现分析安全风险和缓解安全风险所需的透明度。DARPA OPS-5G计划的实施策略分为三步走的过程，实质就是一步步助力美国掌握5G产业生态的主导权。DARPA官网以下图片比较清晰地反映了该项目的愿景和目标，其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图例的颜色，因为不同图例颜色代表了美国对产业生态的掌控程度。（1）软硬件解耦：首先实施的是推动开源工作，实现软硬件解耦，在这一阶段工作基础上，虽然硬件系统依然是非美国企业掌握，但软件方面形成美国主导的开源生态。（2）开启OPS-5G项目：第二步就是OPS-5G项目的核心，一方面要实现由DARPA控制的开源软件，另一方面在硬件上实现美国控制的硬件或开源硬件为主。通过这一步实施，5G软硬件架构主导权大部分由美国掌控。（3）美国主导的统一架构：最终是要实现由美国主导的标准协议栈架构，这一架构符合开放式系统互联（OSI）7层模型，即要实现IT/CT协议栈融合统一。当然，这一统一的架构下，核心一定是美国主导的产业生态。DARPA成立于1958年，彼时是为了遏制苏联技术优势而生，其宗旨是“压制对手技术突袭，并给对手制造突袭”。由于其高效的项目运作能力，DARPA孵化出来大量颠覆性的成果，互联网、半导体、UNIX、GPS等重大科技成果都可以追溯到DARPA的资助。而本次将技术领域聚焦于5G并而对手则是中国，这不得不引起我们高度关注。DARPA在立项中也提到，解决安全问题的方法是发展开源的5G系统和硬件，这是OPS-5G中的核心工作，即业界熟悉的“网络虚拟化、软件开源化、硬件白盒化”。由于全球无线设备产品和核心技术集中在少数几家非美国公司中，尤其是中国的华为、中兴的快速发展使中国形成5G的优势。这方面正是美国移动通信产业生态中缺失和薄弱的领域，而大力发展开源的无线接入网就成为满足这一诉求最有效的手段。开源无线接入网追求的是采用通用的处理器和硬件来生产基站设备，并用开源软件实现各类功能。通用处理器、开源软件都是IT领域比较成熟的产品，但是，技术路线的选择背后关系主导权。这些成熟的IT核心技术，包括通用芯片、操作系统、应用软件等都是美国的强项，而这些领域也正是中国薄弱的环节。因此，通用芯片、核心软件可以说是美国遏制中国5G发展，夺取5G生态主导权的“弹药”，这些弹药通过开源无线接入网的手段向中国发起攻击。目前，业界已有多个开源无线接入网组织，其中以主流运营商主导的O-RAN联盟影响力最大。O-RAN联盟虽然是一个标准组织，但在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下，已被美国政客相中，或成为实现美国主导5G生态战略的备选手段。美国过去一年各种动作中就多次提到通过支持O-RAN来建立美国5G主导权。美国5G战略意图是要遏制中国5G优势，对O-RAN的青睐只是想将O-RAN作为实现目标的一个手段。由于O-RAN联盟各项工作的扎实推进，加上其理念与DARPA的OPS-5G很多思路不谋而合，很多成果可以被借鉴至OPS-5G中来，恰好成为美国5G战略落地的趁手工具。若O-RAN联盟全部或部分成果被OPS-5G项目所采用，则该组织各方面的努力客观上加速了美国5G生态主导权，为美国实现5G战略意图的做嫁衣，这也是美国政客和幕僚如此看重O-RAN的重要原因。美国知名智库CSIS在向参议院所做的报告中建议支持O-RAN，并一针见血的指出：向开放、模块化的电信方式转变将有利于美国，电信供应链依赖于半导体、芯片组和专业软件（包括开源软件），在这些领域美国大大领先于中国——某种情况下，不存在中国竞争对手。中国在移动通信领域竞争优势的建立，尤其是通信设备的优势，一定程度上是厂商多年研发的专用芯片和专用软件的积累，目前中国AI厂商也在复制同样路径，推出专用芯片来提升竞争力。也正是这方面的积累，在华为遭受美国制裁的情况下，其业务并未停摆。所以说，专用的5G接入网设备还是需要政策和产业界给予大力支持。当前，中国的通用芯片、操作系统、专业软件等IT底层技术还比较薄弱，还不足以支撑基于国产底层技术的开源无线接入网生态系统。底层技术能力需要长久的培育，国内还需继续努力，大力支持底层技术的研发，应对美国主导的5G开源生态中底层技术卡脖子的问题。因此，我们需要短期内大力支持专用5G设备的商用，长期内培育IT底层技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从技术角度来看，O-RAN能代表无线接入网的趋势吗？Smart RAN才是未来O-RAN一个主要目的是引入更多供应商降低成本，但降低成本有很多路径可选。而运营商商业成功的诉求更多是为客户提供更好的服务和体验。这一方面对无线网络提出的要求就是功能更为强大、运维更为简单，另一方面希望实现敏捷开发，满足不同客户、不同业务快速上线的需求。这些要求，并不是O-RAN能够实现的。就无线网络性能来对比，专用基站性能肯定远远高于O-RAN白盒基站，且能耗大大低于白盒基站。况且，无线通信基站最核心功能是底层物理层传送技术，对运营商的客户和业务是不可见的，无论运营商怎么进行客户业务编排上线，基本上不会修改无线基站底层软件。而网络运维简化依然有空间，设备商也在持续帮助运营商简化网络运维，例如华为提出的5G网络自动驾驶的理念，目的就是要实现网络的自动运维，大大简化运营商运维工作，而O-RAN设备涉及大量厂商，互联互通等会造成运维方面成本较高。那么，无线接入网未来的趋势是什么呢？笔者认为，能够提供性能更好，业务可感知的管道、能够与其他管道更快适配、以及能够极简运维的智能管道是无线接入网追求的目标，RAN下一步为演进到Smart RAN，这个与是否开源和软硬件解耦并无直接关系。
最后仍需强调，5G已是大国科技主导权博弈的主战场，美国正在以“安全”为，借助IT底层技术优势来遏制中国5G竞争力，构建移动通信生态主导权。我们在5G技术路线和产品选择上还需谨慎，不要为他人做嫁衣裳，毕竟特朗普所说的“5G竞争美国必须赢”并非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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